醒非_少年无端iphone6

all俏,不逆,cp杂食,无洁癖。懒癌晚期,不治了,懒。

故人庄【君玉】二七-二九

玉离经在凌晨睁开了眼,燥热感尚未消散,他摸了摸自己汗湿的额头,木着脸脱掉底裤胡乱擦了一把,然后丢到炭盆里烧了个干净。

他坐了一会,灌了两杯冷茶,窗口涌进了风,吹得他打了个哆嗦。玉离经走到窗边,月色很暗,星子也零星几颗,天空乌沉沉地扣下来,闷得喘不过气。

玉离经擦了把脸,穿好衣衫,长发随手束在背后,松松地扎了条发带。漫无目的地走出主殿,树木投下的阴影将路面遮挡,他的影子在其中时隐时现,玉离经低着头,一步一步追着自己的影子踩。

他在昊正五道外站了一会,似乎要把那道山壁盯出个花来,钟响的时候他打了个激灵,转身又出了后山。

走到殿外,四周空旷又寂静,时值冬日,草木间的虫鸣也息了声,隐约有振翅的声音,和乌鸦粗粝的叫。

他回到昔日的住所,站在门口也只感觉到萧索,他熟悉的温暖似乎都在无数个夜晚中消磨殆尽。他仰头望去,灯笼是新挂的,在风中摇摇晃晃,出了年还未取,却也没有再点。他眯着眼看了看,里面似乎还有一截蜡烛,指尖弹了道气劲点燃。

灯笼是暖红色的,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光,他伸出手靠近,垂落的绳穗拂过他的手指。他转过身,对面的院子也空着,透着一股冰冷。

玉离经握住门口的铜铃,拉动响绳,清脆的声音在夜里传出很远,愈发显得四下寂静。玉离经怔怔地看了一会窗口,那里应当再也不会有灯光亮起,即使有,也不会是那个人了。

他的肩膀垮了下去,无精打采地低着头,数着地上的青石格子一格一格地走。走了几步忽然停下,难以置信地抬起头,满脸写着不可思议。

“亚父……?”

他向前踏了一步,又摇了摇头,向后退了两步。

“您怎么……”

“我来看看你。”

玉离经对他笑了笑,深吸一口气。

“今晚,月色很好。”

“嗯。”

君奉天的神色毫无波澜,玉离经松开紧握的拳,猛地上前一步,握住了君奉天的衣袖。

“想和亚父一起看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他彻底豁出去了,抓住君奉天的手指,仰头盯着他的眼睛。

“以后,都想和亚父一起看。”他凝视着对方的脸,一眨不眨。“月色,和日出。”

君奉天松开了他的手。

玉离经的眼神黯下去,他保持着凝固一般的笑意,咬着牙等待判决。他听到君奉天轻轻叹气,拍了拍他的肩,如同过往每一次做过的那样。

“去休息吧。”

玉离经闭上眼,听到自己回答,好。

 

邃无端发现自己还能感觉到痛,这让他觉得有点意料之外地欣喜,至少,还活着,手脚也都好好的,没有丢了哪一个。

他掀开沉重的眼皮,腹中空空的感觉不大好受,他许久没有这样切实的饥饿感了,尤其是在闻到透过门窗传来的饭菜味道。

“少年人你醒了。”

“是你?”邃无端有些意外,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,坐起来向对方稽首。“感谢前辈救命之恩。”

“年轻真是好啊,睡一觉起来,什么伤都好了,我这把老骨头现在还跛着脚。”

邃无端看着对方拄着手杖出门,端了一碗热粥回来,他确实饿了,道谢后接过来吃得狼吞虎咽。

“不够还有,慢点吃。”

邃无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摇摇头说吃饱了,又问起老者的名字,想要回报他的恩德。

“你叫我老颠就好了,年纪大了,就喜欢往家里捡些小动物。”

邃无端蹲在灶台边洗碗,并没有察觉老颠话里的调侃之意。

“之后呢,都放生了吗?”

“哈,是啊,都放生了。”

邃无端勤快利落,老颠在外面晒太阳,他抢着给屋里收拾得利落,抱着一叠衣服坐在院子里洗。

“看你年纪不大,做事倒是很仔细,只是这样乱动,伤怎么养得好。”

“我已经没事了,晚上我再去劈一些柴,就要离开了。”

“怎么,江湖搏命,就这么吸引人?”

“无端有要事在身,不能再耽搁,也许迟一日,就有人无辜受害。”

夜深露重,并不是一个适合赶路的时候,邃无端先回到了本觉禅林,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异状,一派宁静安详的景况。邃无端在外围绕了两圈,平日巡守的武僧全不见了踪影,而整座禅院连大雄宝殿都漆黑一片。

不对,即使入夜歇息,佛前的灯火依旧长明,邃无端先前守过几夜,即使再晚,禅院内都有灯光透出来,从不会有如此情景。他立刻意识到,里面怕是出事了。他在外喊了两声,没有人答应,他愈发地焦急,敲响了禅院的大门。这一敲,门应声而开,原本只是虚掩着,邃无端看了看漆黑的内院,抬步入内。

整座禅院只有他的脚步声,沙沙作响。

“有人在吗?”

他大声呼喊,依旧没有人回应,面前就是供奉金身的大殿,这里入夜后从不许人入内,邃无端听不到人声,推了推紧闭的大门。

从里面被栓死了,邃无端喊话无人应答,无奈之下破门而入。

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,邃无端被冲得干呕一声,这才瞧见大殿内的情景。他几乎以为自己一步踏入了地狱,面前是背对他端坐的僧人,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态,整齐地盘坐在大殿之内。而他们的头颅,被齐齐削断,保持着生前的表情面向着他。

他入内时的动静不小,震动让两颗头颅咕噜噜地滚到了脚下,邃无端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。原本供奉的巨大金佛像也崩毁殆尽,残肢断首,比他的信徒还要凄凉。

“这是……”

在血腥腐臭的味道之下,他闻到了熟悉的气味。

“谁在外面!出来!”

迟缓的脚步声使他警觉,邃无端跃出殿门,通往山门的广场上,有一人持剑而来,神情呆若木鸡。

“是你……!”邃无端将手指握得咯咯作响。“竟然是你!”

对方似乎在看他,嘴唇嗡动,神色茫然,却暗藏杀机。

“杀……无……端……杀!”

邃无端也不愿再过多纠缠,他无数次尝试与对方沟通,但毫无成效。他的时间已经耗费了大半,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,迟迟未向门内求援,也不会耽搁至今,这些僧人,都是被自己的迟疑害死。

“为你的恶行,偿命来!”

邃无端握紧手中之剑,漫天云气随他心意涌动,逐渐聚拢汇合,被凝聚成无数剑光。青石裂地,青锋出鞘,邃无端心念守一,毫无保留,至极单锋剑式挥毫泼墨般倾泻而出。

风动,林动,唯心不动。

“清锋鸣道定千秋——!”

“斩风虹流!”

邃无端第一次起了杀心,剑意腾腾而起,他于单锋一道已甄至绝处,剑中却总少一点锋锐,而此时,他再不留手,儒门至极之招已然上手,化万剑于天际,合为一式。

“天衣无缝——!”

短兵相接,剑锋相抵,而就在此时,女剑者动作一时滞瑟,本应穿胸而过的剑锋钉入肩膀,她直直望着邃无端,眼中流下两行泪来。

邃无端的剑毫无阻拦地刺入她的胸口。

天可明鉴脱手而出,邃无端夺回圣剑,抬眼与她对视。女剑者未低头看穿透自己心口的剑锋,却只是看着他,双眼满是泪水。

邃无端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,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,他摸了摸自己的脸,不解眼中湿意何来。

女剑者的嘴唇不断地颤抖着,抬起手向他伸过来,邃无端站在那里没有躲开。她的手落在邃无端的脸颊,缓缓地抚摸着,口中涌出大量的鲜血。

“……好孩子。”

都长这么大啦,真好。

她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,双眼含着泪,直直望着邃无端,舍不得合眼。

真想,再多看你一眼。

我的孩子。

 

 

 

“圣司?您怎么到这来了?”

“我收到你受伤的消息,便赶来了。”

“我已经没事了,还麻烦圣司走一趟。”

邃无端想不通,墨倾池早就回了文诣经纬,没想到会接到自己的传讯,只是他虽然意外,却也没有多问。他们说话间命夫子从屋里出来,见到墨倾池细细一打量,墨倾池也颔首致意。邃无端见状,将墨倾池让进院内,让他先稍坐,自己打了水就回来。

邃无端一走,墨倾池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而恭谨,而对方也对着他微微一点头。

“尊驾,请。”

邃无端回来的时候,墨倾池在桌边坐着饮茶,粗瓷碗,老叶茶,他饮得像是上好的龙井碧螺。

“圣司,您刚刚动过真气,发生什么事了?”

“无事,见这里朴素,打了些野味回来。”

墨倾池用眼神示意地面上散落的鸟雀,邃无端虽有疑惑,但命夫子也闭着眼没有接话的意思,他乖乖拾了那些鸟,跃跃欲试。

“我去厨房做给你们吃。”

“无端住手!”

邃无端恋恋不舍地将鸟雀交给墨倾池,命夫子发出一声轻笑,邃无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。

“抱歉,我忘了自己……”

“算啦,还是我这把老骨头自己动手。”

三人围着院里升起的篝火,一顿饭吃得颇为沉默,油脂滴到火中发出一声响,邃无端的眼神亮亮的,盯着墨倾池手中的松枝。

“无端。”

“圣司?”

“在外面,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
邃无端点点头,说知道了,墨倾池看了他一会,叹了口气。

“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,惹圣司生气?”

“别理他,年轻人心思这样重,你不要学。”

“尊驾,圣司是好人。”

“你看谁不是好人?”

“无端,尊驾说的对,你这样很好,不要变。”

“圣司?”邃无端有些不安。“你们怎么了,突然这样……”

“没事,快吃吧。”

深夜时他打发邃无端去休息,自己坐在院子里发呆,过了许久站起身向亭内行礼,对方摆摆手让他坐下,墨倾池望着月色,神情愈发地凝重。

“无端这些日子,劳您照顾。”

“无端是好孩子,老颠看他顺眼,倒是你,真的只是来探望吗?”

“有些事,他不知道比较好。”

“案子已经结了,还有什么事与他有关。”

墨倾池轻轻叹了口气,将玉离经告知他的事转述了一遍。

 

且说那日邃无端传讯回儒门,带回圣剑回儒门述职,不知为何心中总觉莫名悲痛,他将经过详细叙述一遍,在说起那名剑者的形貌时,君奉天险些碰倒了茶杯。

“尊驾?”

“无妨,你继续说。”

之后君奉天未表露出任何异常,等邃无端说到他将人杀死后,君奉天脸色极为僵硬,沉声问道:“你说她最后恢复了意识?”

“应是如此,只是那时收招不及,邃无端杀死人证,请尊驾降罪。”

“你先下去吧。”

“是,尊驾。”

邃无端一走,玉离经就立刻握住了君奉天的手,他的掌心全是冷汗,神情有些压抑。

“亚父?”

“走吧,去看看那名罪者。”

罪者的尸首被一并带回,如今就停放在议事厅后殿,只有少数几个高层知晓事情的全部真相,玉离经也还没来得及去看上一看。

君奉天站在盖着白布的尸首前,似乎在犹豫,玉离经不明就里,抬手掀开了盖布。

“……是她。”

君奉天闭了闭眼,从玉离经手中接过白布,重新替她盖上。

“人死灯灭,葬了吧。”

“亚父认识她?”

“一位故人。”他语气并不大好,玉离经听出他压抑的情绪,便不再追问,吩咐属下将尸体归葬。

邃无端回去后心神不宁,心口像是压了块巨石,玉离经宽慰几句,要他好好休息,等事情了结,佛道两教重新选来守护者,再一并举行仪式。

邃无端对这些并不在意,父母的冤屈已经洗清,对他而言心中再无负担,按理说他应当欢喜,却不知为何总是闷闷不乐。

玉离经让他不要多想,陪着他在后山走走散心,邃无端低着头心不在焉,玉离经见状只得叹息。

“年轻人,唉声叹气,什么样子。”

“……颠老?”

“剑儒尊驾。”

“我在第三道都听到你们叹气,少年人,案子结了,你怎么比之前看起来还不快活?”

“您是剑儒尊驾,晚辈先前失礼了。”

“就是不耐烦你们这样,你我有缘,不如随我到西山住一段时日。”

邃无端还在犹豫,玉离经已经把他一把推到身前。

“多谢尊驾,无端就麻烦您了。”

本以为此事了结,没想到从君奉天那里得知的消息,让他半晌没能回过神。

圣剑罪者的身份已经确定,正是邃渊的发妻,邃无端的生母,席断虹。

当年邃渊昏迷,圣剑失踪,席断虹同样不知所踪,百口莫辩的邃渊选择了以死明志,席断虹的下落这些年来未曾有人探知。却不想是被控制了心神,成为了对方的兵器,并造下无数杀戮。

玉离经端起茶杯,喝了一口却险些呛到,他回过神来,神色有些扭曲。

“这未免太……”

亲自弑母这样的人伦惨剧,竟然发生在邃无端身上,玉离经揉了揉额头,做下了决定。

这件事,绝不能让邃无端知情。

正巧墨倾池那里问起玉离经事情如何,玉离经便将实情告知,问他是否有空,去开解邃无端。

“无端虽然暂时不知情,但母子连心,他心思郁结,早晚有一日会发觉,还是早作打算为好。”

墨倾池顿觉头疼,却也应了下来。

此时他见邃无端过得不错,命夫子很看中他,也关心他,以邃无端的天赋,被剑儒选中并不算意外,邃无端多了一个人照顾,他也放了心。

“尊驾对我很好,圣司你不用担心。”

“我知道,看你过得不错,剑术大有长进,或许我已经打不过你了。”

“圣司怎么这样说,圣司教导我许多年,无端怎么会向圣司动手。”

“好孩子。”

墨倾池摸了摸他的头,轻声说道。邃无端却愣在原地,双眼发红,随后一手捂住胸口,露出无措的神情。

“无端?”

“圣司,我这里……”他的声音有些困惑。“很疼。”

他的眼中满是茫然,隐约含着一点泪意,墨倾池微微别过头,安抚着将他揽在肩头。

“没事了,相信我,没事的。”

 

君奉天心情不好,玉离经也高兴不起来,明明一切结束是件该庆祝的事,因着这桩意外,知情人都噤声不谈,不知情的也识趣地不去探问。毕竟当初冤死得是君奉天的徒弟,如今事情了解,难免触动伤心事,对于君奉天的沉默,并没有人觉得意外。

御钧衡将案件卷宗整理之后,去寻疏道谴加盖印玺,之后玉离经再盖印,这件事就算彻底结束,封卷入档。疏道谴却迟迟不肯签,御钧衡没有办法,他并没有参与这件事,疏道谴问起来,他也一概不知。副主事好像突然就意识到自己的职责所在,带着卷宗亲自找玉离经商议去了。

御钧衡跟在后面进了主殿,疏道谴不知为何,非要玉离经验看圣剑是否有异,玉离经也顺了他的意。几根发丝绕上了手指,玉离经一时兴起,向剑刃上一划,吹毫立断。

“好了,验过了,如假包换。”

“多谢主事。”

疏道谴痛快地盖了印,玉离经加盖了自己的印玺令鉴,让御钧衡带着卷宗归档。

事情终于结束了。

 

 

君奉天亲自授予他属于守护者的令鉴,上好的羊脂玉,环刻三教徽记,中间贯一圣剑,另一面写着端正的儒字。

“望你秉承遗志,不负三教重托,守护圣剑。”

“是,邃无端谨记。”

圣剑此时供奉在昊正五道,待行过大典才入圣殿,邃无端被命夫子打发去第三道闯圣剑古林,近些日子风平浪静,玉离经却收了封信。

是私人的名义,由守山的弟子送上来的,对方气质不俗,弟子不敢怠慢,便给玉离经呈了上来。

是伏字羲,约他春分时饮一壶桃花酒。

他数了下日子,恰好是三日后。

他到的时候,伏字羲似乎在出神,花瓣落满了他的衣摆,而他把玩着一把羽扇,并未发觉玉离经的到来。

“久等了,伏先生。”

他笑着邀玉离经落座,新烹的茶香气浓郁,玉离经品了一口,是今年的新茶。

“伏先生好雅兴。”

“乡野村夫闲来无事,难得主事肯拨冗前来。”

“伏先生是在取笑玉离经吗。”

“哈,不敢,你能来,实在让吾欢喜。”

“吾若不来,岂不是让先生空等。”

桃花开得极好,沿着窗栏,能够触碰到盛开的花枝。玉离经抬手去碰,指尖捻到柔软的花瓣,意识到伏字羲的目光又缩回手。伏字羲向前探了半个身子,握住那截花枝欲折,被玉离经握住了手。

“且慢。”

“嗯?”

“花还是开着的好,吾若折去,岂不可惜。”

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
伏字羲收回手,斟酒自饮,他一直带着温雅的笑,玉离经却隐隐察觉一丝异样,伏字羲今日的笑意,似乎与往日不同。

“离经。”

他在玉离经抬头时,抚上了他的脸,这样刻意的亲昵,让玉离经一时怔忪,本能的向后躲避。

“送你个惊喜。”

“什……”

“放开他。”

“难道玉离经愿意同谁相交,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?”

“伏字羲。”

“尊驾?!”

君奉天看了他一眼,目光转向伏字羲,令人意外的是,他手中握着正法,杀意腾腾。玉离经心中惊疑,诧异的目光落在伏字羲身上。

“伏先生……?”

伏字羲看着君奉天,眉眼含笑,手中羽扇轻摇,衣襟无风自动。

“御命丹心,名不虚传。”

“你不该出现在这里。”君奉天向前踏出一步,法阵旋出,拔地而起,将伏字羲困在其中。“君奉天会送你,重回黄泉。”

玉离经被掀出战圈,他不明白君奉天这是怎么了,为何好端端要杀伏字羲,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。可上一次见面,君奉天对伏字羲,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。而且,君奉天又为何会知道伏字羲在这里,难道是尾随自己?

“尊驾,请住手,是不是有什么误会!”

君奉天闻言一顿,凝视着伏字羲,压抑着怒火一字一字说道:“伏字羲,你的字迹,还有假吗?”

“字迹?”玉离经迅速反应过来,是那封被自己放在桌上的信。

“伏字羲!你别想再伤害他!”

“吾怎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利!”

伏字羲面对君奉天的攻势左右支绌,显出不敌之态,却出惊人之语,使玉离经怔在当场,眼见君奉天手中运起杀招,伏字羲却全无躲避之意,本能促使他快步上前挡在了君奉天面前。

“亚父!”

正法的剑锋硬生生停在他胸前分毫,剑意回冲让君奉天从未后退的身形微微一滞,他脸色极沉极冷,视线紧紧锁在伏字羲身上。

“让开。”

“等等,亚父你认识他,他说的……是真的吗?”

“胡言乱语,你是我的义子,和这种妖邪奸佞,毫无干系!”

玉离经太了解君奉天了,他每次不愿意面对的时候,总是显得格外强硬且不近人情,这些年他为此尝尽相思之苦,而现在,他只需要一眼,甚至不需要再继续问下去,就知道君奉天对这件事保持的态度。

伏字羲说得是真话。

“所以…他是我的……”

“吾儿。”伏字羲搭上他的肩膀。“能再见到你,为父当真十分欢喜。”

“住口!”

玉离经心神大乱,面前君奉天杀意凝重,他也恍若未觉,依旧挺身挡在君奉天面前,而伏字羲却在此时,一把扣住他的后颈。

伏字羲抱着昏迷的玉离经,跳上窗栏,他对着君奉天笑得诡异,威胁般将手指搭在玉离经脖颈。

“放开他!”

“鬼者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儿子呢,君奉天,你好好等待,鬼者送给你的大礼吧。”

“你——!”

伏字羲的身影消失得极快,君奉天追出窗外,被桃林之间幻阵阻挡,虽只耽搁片刻,却早已失了伏字羲的踪影。

 

玉离经是自己回来的,沿着山门石阶,一步一步,缓缓踏上。

柔顺的长发散至膝弯,乌紫的色,覆在白玉般的容颜上。他的双眼泛着一点赤红,在晶石一般剔透的瞳孔中流转。

守夜的弟子发现了他,低头行礼,玉离经却并未如往常一般微笑致意,似乎没有看到他们一般,目不斜视地走过去。

他穿过幽长的回廊,穿过茂盛的花海,穿过料峭的春风。

他的眼中看不到这些繁华的盛景,也看不到来往的弟子,那些熟悉的面孔都化作一团云雾,遮蔽在他的视线前。

“让开。”

玉离经的声音冷得出奇,像二月的夜风一样冷,即使他的脸上带着桃花一般的颜色,唇角却含着冰霜。

玉离经的异样让人讶异,但巡守的弟子并不敢多问,待他穿过主殿,毫无停留地穿过粹心殿的回廊,向后山曲折的小路行去。

他踏着月色,毫无停顿地走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身边。

君奉天就站在他的面前,琥珀色的双眼里满是担忧关切。玉离经紧绷的神色一点一点放松下来,微微仰着头,缩短他们之间最后的距离。

然后,用温软而冰冷的唇,贴上对方的嘴唇。

君奉天避了一下,玉离经只亲到他的唇角,却微微张口,伸出舌尖轻轻舔开一条缝隙,灵巧的舌滑入口腔,急切地索求。君奉天向后退,同时抿紧唇,想要将玉离经推开,却反被揽住后颈,加深了这个意外地亲吻。

“离经!”

他的呼唤并没能让玉离经松手,反而让他的唇舌更亲密地与自己贴合,当舌尖互相纠缠舔舐的时候,一种陌生的快意让他险些一同沉溺。

玉离经的双眼毫无焦点,清楚地映着自己的模样,君奉天狠一狠心,用力将玉离经推开,同时运起清心心法在他耳边清叱一声。

“玉离经!”

玉离经对此浑然不觉,他只是继续向前踏出一步,紧紧地抱住君奉天,手臂如蛇一般缠绕在他宽厚的背部。过于贴近的距离,让君奉天闻到他身上浓郁的桃花香气,冷冽中泛着丝丝的甜意。玉离经的面颊带着浅淡的粉色,如同醉酒一般自眼角晕开,他的眼神极为涣散,显然失去意识,此时种种行为,皆是为人所控。

“伏字羲——”

他恨声道。

玉离经被他两次推开,踉跄着绊了一下,不依不饶地继续向他靠近,君奉天向后退避,玉离经便向前,待反复两次,玉离经停了下来,歪着头看他。

“亚父……”

听闻玉离经出声,君奉天心神稍定,想是他已经回神,正欲上前检视,却见玉离经将散在身前的长发拨至肩后,露出修长的脖颈,手指搭在领口处,慢慢地解开了绊扣。他在做这些的时候,神色天真而无辜,仿佛只是单纯地为了取悦君奉天而已。

外衫落地,君奉天终于再也沉不住气,上前一步一掌击在玉离经后颈,而玉离经只是向前跌了一步,又站稳了身子,扬起脸直直地看向他。

君奉天心中暗道不妙,玉离经此时受人操控,即使让他陷入昏迷,也并不影响他继续行动。

伏字羲,你究竟打得什么主意?

你我有杀身之仇,夺子之恨,若不能让你身败名裂,受万人唾弃,又如何抵消这数百年海水浸骨潮汐摧折之痛。

鬼者要将你所珍视的一一毁灭,所在意的破坏殆尽,让你的大道永无并行之人,要你成为乱伦败德的恶徒。

要你一生,都在悔恨和痛苦中度过。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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