醒非_少年无端iphone6

all俏,不逆,cp杂食,无洁癖。懒癌晚期,不治了,懒。

故人庄【君玉】三四、三五

 

日出前黑暗笼罩大地,月色被浓云掩盖,天边的晨曦还未跃出,整片天地都陷入死寂般的黑。

露水滴落,草叶轻拂,石板路上有极淡的身影由远至近。

玉离经立在昊正五道正门,用主事鉴令开启了通往无上殿的通道,随着昊光大作,石壁翻转,玉阶铺路,沿途关卡尽数消弭。

昊正五道门户大开,内中悄无声息,五位尊驾无一人出面,玉离经踏上玉阶,如入无人之境。

“什么人?”

守夜的邃无端警惕地轻斥,他独自守在第三道,替代暂离的命夫子。

“主事?”

来人一身紫衣,珠玉琳琅叮咚作响,长发散落,眉眼生花,正是悄无声息破除君奉天禁制的玉离经。

“主事深夜来此,可是有要事?”

邃无端还未发觉玉离经的异样,只是询问他的来意,玉离经站在他面前,忽地抬手扯住他的衣领,将那枚长命锁扯了出来。

“主事?”

却不料玉离经一掌击落,正中邃无端胸膛。

毫无防备的邃无端顿时受创,气血逆行,一时难以起身,他看着玉离经夺走圣剑,一张口却只涌出一口血,自知无力抵挡,从怀中摸出了当初墨倾池留下的警讯烟花。

墨倾池近些日子都留在儒门,玉离经受创,儒门遭变,他放心不下留下来照应,又替邃无端引荐讲解,生怕他再吃什么亏。邃无端不比往日身为僮奴,是要以守护者身份与各方来往,能利用自己的身份为他争些宽待,对墨倾池而言再好不过。

烟花迅速地湮灭在空中,墨倾池接到警讯颇为意外,此时邃无端身在儒门,又有谁能如此大胆敢深入腹地,甚至令邃无端发出求救讯号,而门内上下无一人察觉。

不敢耽搁,墨倾池立即赶到昊正五道,见邃无端已坐下调息,上前查探伤势。这一探,愈发让他震惊,向邃无端求证。

“是离经?怎有可能。”

“主事他……”邃无端顿了顿,想起玉离经冷漠却无神的双眼,下意识打了个颤。“好像被控制了。”

“怎会如此!”

“我没事,圣司快去追主事吧。”

“好,你自己小心。”

墨倾池见邃无端虽然伤势沉重,却无碍性命,立时向着他所指的方向追去。玉离经走得并不快,他的脚步甚至有些沉重,带着些不自然的迟缓。他睡了太久,身体还有些绵软,但逼命的杀意并未因此减淡。

“离经!”

他已经远远看到了那道前行的身影,而玉离经对他的呼唤恍若未觉,见状墨倾池也不再犹豫,提气纵跃挡在了他的面前。

“离经!”

玉离经抬眼看他,不带一丝感情,失了焦距的瞳孔冷的逼人,翠玉般的颜色晶莹剔透,墨倾池从未想过,玉离经的眉眼也有如此狠厉的模样。

“鬼气,怎会如此?”

墨倾池在外多年,轻易判断出自玉离经体内散发出的阴煞之气来源,这气息并不多见,鬼族自血河战役后便销声匿迹,偶有出现也极为隐蔽,如今竟不知何时借助暗法,控制了玉离经的心神。

他借交手之际,拼着换伤,探清了玉离经体内作祟的鬼气,令他震惊的是,这股气息纠缠之深,融入血脉,几乎如同玉离经自行散发一般。

他处处留手,又失了先机,玉离经手中天可明鉴锋锐非常,血腥气引得他愈发戾气深重,几乎招招夺命。墨倾池出剑抗衡,明意徵圣发出清越剑鸣,显然被杀气激荡得不耐起来。墨倾池无奈,他与玉离经数载同窗,切磋千百次,对彼此的路数了如指掌。即使分别这许多年,手中长剑依旧熟悉对方的气息,而切磋点到即止,这亦是他们第一次不得不用尽全力,一方为杀,而一方为救。

僵持不下的战局被玉离经突然弃剑所打破,墨倾池立即收招,同时强行偏离剑锋,避免伤到玉离经。而天可明鉴落地同时,墨倾池心神方松,却被另一把熟悉的长剑贯穿了胸膛。

玄景天怀白玉雕琢的剑身光洁无瑕染了鲜血彷如玉沁,墨倾池一手握住剑锋,制止了玉离经抽回的动作,忍着剧痛引动真气,将玉离经体内鬼气向自身牵引。

而玉离经双眼无悲无喜,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,手中沾了血迹的玄景天怀被随意丢弃,玉白的手指握住天可明鉴,剑锋在地面上拖磨出刺耳的声响。

钟声鸣动,响彻德风古道上空,惊碎一场好梦。

 

“昊正五道已是空城,而吾儿将为邪神的降世,开启最终的关键。”

“伏字羲!”

“你这副表情真是让我欢喜,君奉天,吾儿的滋味,不差吧?”

“你简直禽兽不如!”

“哈,吾儿中意你,鬼者如此开明地成全你们好事,你却对我这个丈人如此不敬。”

“住口!”

鬼麒主抚扇大笑,笑罢又叹了口气。

“只可惜我的棋子太不中用,只将你赶出儒门,未能让吾儿回归。”

“疏道谴果然是你的人”

“你看起来并不意外。”

“当年赋思韵暴露,追击时被他所杀,那时吾便有所怀疑了。”

“该夸赞你沉得住气吗?”

“这些年你不曾有动作,但圣剑一案,也是你做下的手脚吧。”

“正是鬼者。”他摇着羽扇,笑容充满恶意。“若非吾儿将长命锁转赠,鬼者也未必能这么快得手,不愧是鬼者的好儿子啊。”

君奉天怒上眉山,手中正法低低鸣动,昭示着主人的杀意。

“好,好!你既认罪,君奉天必要你伏诛!”

“哈,鬼者的命可不是那么容易取,如今的昊正五道,还剩下谁呢?”

有传言暗夜刑者近日出现在儒门附近,而侠儒也因为洛平秋一事无法抽身,奕德熙天要掌门主持大局,剑儒又往一笔春秋去了。

留在昊正五道的,只有一个邃无端。

见君奉天迟迟没有动作,就在此时,大地传来一阵震颤。

“你的命,暂且寄下!”

君奉天欲退,伏字羲随行在后,相比君奉天的忧急,伏字羲几乎是悠闲了。他清楚自己的术法,借由自身血缘而设,任何人都逃不脱这样的羁绊。

君奉天赶到时,昊正五道乱成一团,邃无端抱着昏迷不醒的墨倾池,哭泣时有血从唇角流下,御钧衡忙着替墨倾池止血,满头是汗。云忘归被拦在大门紧闭的无上殿外,内中震动不断,而众人皆被禁制阻拦在外无法入内。

“退下!天行日月——!”

云忘归只觉一阵烟雾迷眼,绵密的剑光齐齐涌来,令他背后激起一层冷汗,而被剑意所引,在场兵刃无不鸣动,一片金戈相击之声。

君奉天破开无上殿大门,烟尘中只看到玉离经握着天可明鉴,双手横举向颈边刎去。

“离经!”

君奉天惊得几乎魂飞天外,立时将正法掷出,打偏了玉离经的动作。血祭受阻,无上殿下被破开的封印中,一团黑红煞气向上不断地翻涌,攀扯着玉离经的衣角。

“孽障!”

君奉天的剑意让煞气收敛些许,而面前的玉离经,双眼怔怔地看着他,眸中闪动红色异芒。

“离经,醒来!”

君奉天上前一步,却被天可明鉴阻拦在三步之外,玉离经的神色呆滞木讷,仿佛面前只是一个陌生人,甚至一件死物。

“他不会认得你的。”

伏字羲的声音自身后传来,他的悠然和君奉天的怒火,夹在中间的玉离经通通感知不到。他转向伏字羲,垂下头乖顺地叫了一声父亲。

“你不配!”

“哦?鬼者不配,难道是同他有肌肤之亲的你才配吗?”

他的声音早已不复温和,拔的尖锐沙哑,他一把扣住玉离经的下颌,将人拖至面前,拇指重重按在玉离经失了血色的薄唇上。玉离经被迫仰着头,双眼迷茫,被手指顶开唇齿,也不知反抗,反而乖巧地舔过伏字羲的手指。

“哈,这副模样,真是圣人也会心动啊。”

在伏字羲的示意下,玉离经一步步向君奉天走去,手指解开领口的绊扣,君奉天下意识后退,怒视着伏字羲。

“你究竟想干什么,放开他,有什么冲我来就是。”

“你不是很中意鬼者的好儿子吗,那天也是这样的情况吧,怎么,外面人多,伟大的法儒尊驾要顾及自己名声是吗?”

“你真是,让人忍无可忍!”

君奉天伸手抱住玉离经,将他紧紧按在自己怀里,双手拧在背后止住了他的动作,另一手连点他数道穴位,将无法动弹的人安置在一旁,才重新转回伏字羲面前。

君奉天看了一眼靠在墙边的玉离经,确认他不会再被煞气纠缠,再次将注意放回伏字羲身上。

“你不配做他父亲。”

伏字羲手中白骨扇化作长剑,猩红的剑刃如鲜血凝固,君奉天重新握起正法,清正剑意荡开魔氛,大殿内剑光四起,烟尘弥漫,不时有巨大的爆裂声响传来。

云忘归命修堂弟子撤出战圈,以免被波及,其余弟子则分成数队,彻查德风古道。点过名册,立时便有人回报,疏道谴不见踪影。

“真是明目张胆。”

部分弟子追踪疏道谴,另一半留在门内戒备,墨倾池的伤太严重,虽然勉强止了血,气息仍是微弱,他翻出君奉天给他留的银丹,给墨倾池服了下去,邃无端带着伤,却一直替他运功续命,云忘归打发他去自行调息,接手疗伤的事。

里面战得天崩地裂,即使知道凶险万分,再有心相助,也知入内便成拖累,都只得按捺不动。他感受不到玉离经的剑意,甚至不知他安危,墨倾池生死未卜,他的焦躁不安比任何人都要多,却只能强压着情绪安排修堂弟子。

君奉天在里面,他一定能带着离经回来。

他只能依靠着这个想法平定自己的焦虑,药丹渐渐起效,墨倾池的经脉间传来微弱的回应,睁眼看了看四周,邃无端一叠声地问他如何,墨倾池做了个无事的口型,又用气声问离经呢。邃无端抹着眼泪笑,神情十足的古怪。

云忘归见他醒了,心里放下一大半,在衣摆上擦了手心的冷汗,这才觉出背后湿冷,汗意将他的后背都打湿了。

“师尊在里面,离经没事,你别说话。”

墨倾池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,重新合上眼,即使一刻钟前他刚被玉离经贯穿心口,醒来第一件事依旧是担忧挚友安危,或许所有人都觉得他高不可攀,但总有几人值得倾心相交。

见他又没了动静,邃无端吓得眼泪又涌出来,确认只是昏睡后跌坐在一旁,呜咽着笑了两声,肺腑间的血沿着唇角往下淌。

随着一声尖锐剑啸,场中兵刃竟纷纷出鞘,被一股剑意引导向无上殿飞去。而周围剑鸣声越来越大,远处万剑受到牵引,接连脱手被召唤而来。

云忘归不再压制自己背后配剑,他感觉得到,这股剑意的来源是君奉天,而让他动用如此声势浩大的招式,对方必定难缠。

他忍不住屏气等待,甚至恨不得化为一道剑光,与君奉天并肩作战。

烟尘渐渐消散。

君奉天与伏字羲双掌相接,冷眼对峙。他们的兵器在君奉天豁命一击之下同时脱手而出,近身的缠斗没了那些骇人的动静,却是招招狠辣,式式追命。

“离经。”

只闻鬼麒主一声呼唤,同时变掌为爪,紧紧扣住君奉天双臂,君奉天不免向玉离经看去,却见玉离经缓缓睁开双眼,循着鬼麒主的指令,握住了正法的剑柄。

他的双眼分明没有光,却隐隐含着泪,颠倒着映入尘世的轮廓。

“好孩子。”

伏字羲将君奉天向前推去,推到煞气最浓重的地方,脚下砖石早已碎裂,煞气化形将君奉天脚腕紧紧缠住。

玉离经站在鬼麒主身边,面无表情地握紧正法,毫不犹豫一剑刺出。

 

 

“离经!”

君奉天一把拉住玉离经的手将他向自己身边一带,同时一声剑刃离体的声响,伏字羲向后跌了两步,大片的血迹溅在玉离经脸上。

玉离经眨了眨眼,神色渐渐清明,抿着唇看向伏字羲。

“在你心中,亲父比不上亚父吗?”

他问的有些凄然,语气十足的悲伤,而玉离经只是看着他,神色渐渐落寞,他用力握了握拳,闭上眼似是不愿再见他。

“我曾经,也相信过你。”

若非信任,怎会轻易入了你的圈套,让你在身上几次三番地动手脚。玉离经回想起这些年里每一个难眠的夜晚,有血腥刺骨,有缠绵南柯,总是在见过伏字羲之后。

他却没有对伏字羲竖起防备。

或许血缘真的不可磨灭,玉离经未能抵抗这样亲近的天性,却在真相大白时选择了放弃。

“若你悔过,或许你我未至如此,但你心中,难道真的存有一丝情义吗?”

玉离经恢复意识,对方才的记忆依旧清晰,他记得自己被伏字羲命令自刎,也记得他要自己用正法杀了君奉天。

伏字羲没料到的是,正法之上的罡气曾伴随玉离经数个陷入噩梦的日夜,被正法清正剑意一激,玉离经竟生生挣脱了他的控制,倒戈将正法反贯入他的胸膛。

玉离经看着他,内心百般挣扎苦楚无可言说,他曾经想过,自己的父亲,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。或许只是个普通的遇难者,或许曾经是一方豪侠,他从未想过,一切恶果的端源,就是自己的生父。

害死玉姐姐,让亚父多年背负愧疚,又暗害邃渊学弟,设计邃无端杀席断虹,这一桩桩的恶事,皆是出自伏字羲之手。

他的身份一直隐藏得极好,见过他,或者听说过他的人,几乎都死在了那场战役中。这千百年来,早已无人知晓这件隐秘的事,幽界首智伏字羲,便是那位鬼族军师鬼麒主。

“哈,你真是让君奉天教坏了,满口大义,但你终究是鬼族血脉,这一生注定不会为人族所容。”

“不劳你费心。”

“你早晚会回来,回到属于你的地方。”

“够了!”君奉天打断鬼麒主未出口的恶言,他知道玉离经此时心神已乱,不愿再让鬼麒主的话影响他。

“你的生恩,玉离经还你了,下次见面,吾绝不留手。”

君奉天此言却非故作声势,鬼麒主已经重伤,又遭术法反噬,此时要杀他并非不可能,他却因为玉离经而放过了这个机会。

“哈,鬼者十分期待,与吾儿的下次会面。”

鬼麒主的身影如同一阵雾气般消散,玉离经身体一晃,正法再也握不住,被君奉天自身后环过接住,软倒的身躯倚在君奉天胸膛。

“亚父,我打伤了很多人……”记忆一点点回溯,玉离经的脸色也愈发地苍白。“圣司!墨倾池……”

他的手抖得厉害,紧紧扣在君奉天手臂上,眼里落下泪来。

“他没事。”

“真的?我明明记得……”

“已经没事了。”

玉离经攥紧他的衣襟,缓过一口气,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,急忙松手整理自己的衣衫。而就在他松手时,君奉天本就因激战有些松散的衣襟被勾得更开,一声细响,有什么自君奉天怀中落下。

君奉天急忙俯身去拾,玉离经低头一瞧,稍一愣神,待反应过来已经握住了君奉天的手腕。

“亚父?”

他盯着君奉天手中的物件,精巧秀气的一短簪,缀着几片金柳叶的流苏。玉离经起先觉得眼熟,立即回想起数百年前的一段往事来。

“抱歉。”

君奉天手指一松,将金簪放回玉离经手中,他微微别过脸,如同被撞破了心事一般,想要回避面前的一切。

玉离经迅速握住他的手,他犹豫着,深吸几口气,极小声地开口:“亚父的心意,也同离经一般吗?”

他记得那年自己莽撞懵懂,撞到君奉天面前,将自己的心意毫无保留又罩上一层名目送至君奉天面前。

他也记得不久前的抵死缠绵,醒来后天地剧变,君奉天什么都没有带走,独独带走了这一支簪。

“亚父愿意继续收着吗?”

玉离经问得小心翼翼,声音有些抖。

君奉天抱住他,手指自柔软的长发间滑过,玉离经仰着头含泪看他,君奉天心头一软,轻轻吻过他的额头。

“没事了。”

玉离经心神一松,险些摔倒,君奉天知他为挣脱术法心神耗损,弯腰将手臂穿过膝弯,将玉离经打横抱了起来。

玉离经贴在他的胸前,缓缓合上眼。

他不想去计较这样出去是否有失体统,被看到又如何呢,大不了,大不了这个主事也不当了吧。

这一生的愿望,最大是天下靖平,留给自己的是永远陪在亚父身边。

是不是太贪心?

 

玉离经这次醒得很快,君奉天刚将他安置在粹心殿,欲离开前被玉离经握住了衣袖。

灯火熄灭了。

双眼渐渐适应黑暗,在沉默中安静对视。

玉离经的眼睛剔透如晶石,雀羽般的颜色恍若鎏金,而现在这双眼载满思慕,温柔而坚定地看着他。君奉天不是真的磐石,也不是玄冰,他能听到心壁被敲裂的声响,属于年少的热烈情感如同岩浆一般奔涌,待血热才知情重风凉。

他的手指抚上玉离经的鬓发,而玉离经一动不动,连呼吸都轻轻地,生怕惊扰了什么。他在君奉天靠近时微微垂下眼,颤抖的睫羽昭示着他的心情并不是表面这般从容,君奉天温热的手掌包裹住他攥紧的手指,将他紧扣的指尖从掌心掰开。

玉离经依旧没有动,也没有说话,微微垂着眼。君奉天知道他是不安的,而这份不安,正来自与自己。

“离经。”

玉离经一颤,抬起眼看他,却没有回答。

君奉天俯下身,落了个吻在他发顶。

“抱歉。”

这些年对你如此严苛,如此疏远,自以为是的保护,造成的遗憾只多不少。他闭上眼,回忆中玉离经无数次用这样憧憬诚挚的神情仰望他,而自己每一次的回应,都能够让人心冷。玉离经是他见过最固执的人,他所认定的事,即使永远看不到尽头,他也这样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,千百年不曾转移。

而自己,负疚实多。

玉离经微微一颤,他几乎要猜到君奉天要说什么了,说那是个意外,说自己待他如父子,或许还会由着他发泄,娇纵他的任性。

玉离经抿了抿唇,忽地抬起头,在君奉天退开前用力吻上他的唇。

他几乎凶狠地吻上去,双眼迎着君奉天错愕的视线,舌尖顶开君奉天的唇,急切地探进去。他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,铁了心要将所谓的父子之情撕个干净。

曾经那样亲密地相拥过,又要退回咫尺天涯的距离,玉离经自认做不到。

他怕君奉天开口,他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。

君奉天缓缓拥住了他,用轻柔地回应安抚玉离经的不安。而玉离经察觉到这一点,神思一时未能接续,在双唇分开之后仍未合拢,微微喘息着望向君奉天。

“离经,吾不会再逃避。”君奉天说得很慢,似乎在思考要如何剖白。这千百年来,他习惯了封存自身的情绪,摒弃所有私人的情感,让他表述自己的心意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。

玉离经何其聪慧,立时便明白了君奉天的意思,从天而降的喜悦让他面上都浮起了雀跃。而在下一刻,他又明白了君奉天的意思。

“亚父,一直都……这么多年,一直都知道,是吗?”

他那些无数次隐藏在不经意举动中的小心思,其实君奉天这些年都知道,只是选择了逃避和拒绝。

窗外透入灰蒙蒙的晨曦。

玉离经忽地释然,他握住君奉天的手,轻声说道:“还能够一起看日出吗?”

君奉天这一次没有抽回,而是缓缓点了点头。

“还有月色。”

闻言玉离经再也忍不住,却觉得自己因为这样的小事落泪得模样太不争气,急忙胡乱用手抹了,仰起头又是一张笑颜。

“我没事了,亚父去休息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而在君奉天转身欲走之时,玉离经握住他的衣角,君奉天回头看他,玉离经这才松了手,别过脸将手缩回身边。

君奉天看着他躺好,替他将鬓角碎发拢到耳后。

“好好休息。”

君奉天虽然这样叮嘱,玉离经却也只睡了一会。即使君奉天再三向他保证墨倾池不会有事,云忘归也这样说,没有亲自去看玉离经心里总是悬着。

墨倾池还未醒,玉离经坐在床边,看着他因伤而失了血色的唇和苍白的脸色,忍不住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,解开墨倾池的衣襟。

伤口已经包扎得妥当,脉象也平稳,昏睡是正常的反应。但玉离经从未见过他如此虚弱的样子,心里升起一股后怕来。

如果不是墨倾池生死交际时硬是错身一寸,这一剑不知会是多大的遗憾。

墨倾池这时微微睁开眼,他的声音很轻,为免牵动伤处大半都是气声。

“离经。”

“我没事。”

玉离经眼眶一红,墨倾池却轻轻笑起来,他抬手揉了揉玉离经的发顶。

“别哭。”

“谁要哭了。”玉离经吸了吸鼻子,替墨倾池盖好被子,正巧邃无端入内,端了一碗闻起来便让人不适的药物。

“无端,圣司就拜托你了。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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