醒非_少年无端iphone6

all俏,不逆,cp杂食,无洁癖。懒癌晚期,不治了,懒。

故人庄【君玉】二一、二二

“主事有心事。”

难得御钧衡用这样笃定的口吻猜度他的心意,玉离经认真反思了一下,自己的反常是不是真得如此明显。

“或许吧。”

“总这样闷着,不妨对我说。”

“唔。”

玉离经沉吟半晌,神色纠结,御钧衡在他对面坐下来,倒了杯茶等他开口。

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。”

“主事最近心绪不宁,大家都很担心。”

“已经让众人困扰的程度了吗?”

听出玉离经语气中的自责,御钧衡否认了这个说法,却依旧坐在那里,目光坚定地看着他。

“私事而已。”

“如果主事觉得不方便的话,属下告退。”

“不是这个原因。”

“所以主事究竟在为何困扰,至少说出来,让大家不要继续忧心下去。”

“真得没什么……”见御钧衡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字不信,玉离经苦笑一下,改口道:“是……感情上的事。”

“感情……主事有喜欢的人了?”

“是啊。”玉离经的神色变得温柔,眼神中透露着怀念。“喜欢很多年的人。”

“凭主事的姿容文采,竟然还有求不得的人吗。”

“哈,我虽爱慕他多年,他却始终将我当做晚辈,怕是从来没想过我对他怀抱得是这般心思。”

闻言,御钧衡神色也渐渐失落,轻轻叹了口气。

“君生我未生,唉,这世间的遗憾,为何总是这样多。”

“难得你也会生此感慨。”

“主事。”

“哈,不笑你,我确实正在为这样的事烦恼,好了,你想要的答案,我已经给了,可还满意。”

“依主事之言,您与那位前辈相识已久,往日却不见如此困扰,是发生什么变故,才让您如此愁眉不展。”

“并没有什么变故,而是我自觉冒犯,想要断情绝念,可惜心不由己,只是徒增烦恼。”

“那位前辈知晓您的心意吗?”

“我有如此想法已是不敬,怎么好让他知晓。”

“那主事为何断定,对方一定会拒绝呢。”

“唉……”玉离经只是叹气,连眉头都拧在了一起。“想都不用想,他大概只把我当儿子看。”

“主事!你……”

“啊,看你神情忧虑,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,不必紧张。”

“若是给先生们听见,就算是主事,先生也不会客气的。”

玉离经像是想起什么不大好的回忆,抿了口茶。

“是是,吾知晓了。”

他推着御钧衡出门,一并到主殿去,新呈的公文还没有批复,两个人坐下来投入到公事中去。晚间侍从进来添灯,玉离经揉了揉发涨的额头,嘱咐厨房加餐。

厨房早已知晓他的口味喜好,因着时候晚了,便只做几样点心甜汤,玉离经捏了块花糕吃,觉得甜润可口,问起来说是梨树开了花,收了些用滚水烫过裹在糯米粉里做成的糕点。玉离经让厨房再装一份封了个食盒,脚步轻快地往昊正五道走。

等到了门口,看着高高矗立的石山壁,紧闭的大门,心里又生了退意。他犹豫着将食盒放在门口,又怕君奉天看不到,正两难时君奉天缓步踏出。

“深夜前来,可是有事?”

“无事,只是觉得新做的糕点新鲜可口,想要送给亚父尝尝。”

“吾并不好这些。”君奉天答道。

玉离经脸色一僵,随后将手缩了回来,勉强一笑。

“是,离经叨扰了。”

“偶一尝试亦无妨。”君奉天又心软了,他接过食盒,见玉离经仍愣着,又说:“进来坐吧。”

玉离经跟了进去,他明明在这里不知进出过多少次,这时却像被捉了错处的学生,低头大气都不敢喘。自从做了那样的梦,他见到君奉天便觉得羞耻,为自己竟然抱着这样的想法而内疚,生怕被君奉天发觉他的不堪。

他在走神,听到君奉天赞了两句糕点,这才赶忙从怀里取出一罐茶叶,搁在了君奉天的柜子上。

“新送的龙珠,配着正好,亚父稍坐,离经去泡茶。”

他熟悉君奉天这里的一切摆设,往烫过的茶杯里搁了几粒茶球,将剩余的封好收妥当,这才往茶杯里添水。

茶珠浮浮沉沉如同戏水,过上片刻渐渐舒展开,鲜绿的茶芽缓缓沉入杯底,香气满满地溢出来,抿上一口,口舌生津。

“如何?”

“甚好。”

玉离经便笑:“亚父喜欢,日后离经再送来。”

“不必费心。”君奉天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随意即可。”

“是,亚父。”

君奉天的态度有所转变,对他的好意不再拒绝,甚至开始回应他的一些闲谈,玉离经自然十分欢喜。虽然不明白为何君奉天突然温和许多,但这样的相处让他十分不舍。

其实自那日君奉天撞见了玉离经在院子里,玉离经躲了他好一阵,君奉天知道他一向细腻敏感,心里一时放不下。于是怕自己态度冷硬,又惹得玉离经多思多想,徒增烦恼,再生出什么郁结来。

这回对坐,两人默契地将那晚当做无事发生,气氛难得融洽温馨。

玉离经坐了一阵便告辞,离开时心情与来时截然不同,连走路时扬起的环佩声都悦耳几分。

他解了心结,心绪自然通畅,连支用修缮银两的公案都批得爽快许多,他一贯俭省,按往日这些议案,都要压后再议,今日也算借了回东风。

玉离经批复完,又叹了口气,将准许的银钱减了一部分,这才合上封面。

儒门里哪样建筑不是精工细作,这些文人旁的不说,吹毛求疵的本领都是一等一的,但凡有一点不足,都要改到满意为止。至于修缮,顶多不过是掉了片瓦,刮了块漆,哪里用得这许多。至于年久失修,更是无稽之谈,玉离经自当上师者时住得小院,各样树木换了多少代,不还是安安稳稳地立在那。

这些败家户,怕是又兴起土木,只见他起高楼,也不怕楼塌了。

只可惜玉离经即使身为主事,整顿起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,儒门多世家,世家哪个不是大户,钟鸣鼎食的人家,想要让他们一切从简,单是指桑骂槐训他礼乐崩坏的文书都不知道有多少。是以玉离经努力这些年,也只得从数目上减扣,想要杜绝却是不可行了。

他又叹了口气,心想昊正五道里,只有无上殿还保有儒门原本的气派。玉凤台也勉强可看,君奉天的住处,尽是冷硬的石壁,而剑儒尊驾更不必说,一间草亭了事。侠儒尊驾不知是躲懒还是偷闲,或许只是方便与君奉天比剑,两人以前都住在明德殿后的院落,君奉天深居简出,他倒是整日不见踪影,也难怪号侠儒无踪。

过些日子例行集会,不知为何皇儒尊驾心情格外暴躁,平日里负责安抚的侠儒也心不在焉,剑儒扒拉着酒坛不知道在想什么,君奉天神色冷硬如常,玉离经只得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凤儒映霜清。

“主事有所不知,尊驾这是成了空巢,心里不痛快呢。”

“哼!胡说!谁会担心那个臭小子!”

玉离经眨眨眼,看向皇儒,对方却立刻站起来,气哼哼地说了句散会,便又化作一团灵光消失了。侠儒跟在身后,微微致意便也离开,玉离经只得又把视线转回凤儒。

“大约是孩子叛逆,不好管教吧。”

玉离经听得似懂非懂,他不曾窥问过几位尊驾平日里都做些什么,怎么凤儒这样一说,好像大家整日都忙着养孩子一样。

凤儒看穿他心中所想,弯着眼对他一笑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“不必在意,或许只是看到你,他们嫉妒了而已。”

“尊驾这是何意?”

玉离经一惊,他与君奉天的关系,约定好不为外人所知,凤儒这样说,难道是看出了什么。

“你是尊驾亲自教导,平日虽然不说,但前几日在皇儒那,一句主事对吾过分依赖,可是将皇儒尊驾打击得不轻呢。”

这样名为抱怨实则炫耀的行为,连侠儒尊驾都表示十分看不过眼了。

 



今年正赶上百年大祭,不仅五脉齐聚,并门下优秀弟子,连同各分脉理事都齐聚在德风古道,刚到腊月,陆续开始有人回返。

大考结得早,为了腾出更多时间来办春祭礼,新起的祭台华美肃穆,白玉为底,金砖铺地,各色宝石装点在围栏雕花处做点缀,青碧的琉璃灯共九百九十九,自大殿外沿着汉白玉的路面,两步一盏,通明时照徹整座承御台。

这座祭殿是前任主事在时便批了的,玉离经继任的时候,基底已经做齐,经费也是早已批了过去,刚落成那日他来做了封顶的仪式,当时就被这副贵气冲得眼睛疼。

闲置了数十年,今年还是头一回用,光除尘就是个大工程,玉离经将僮仆都调去清扫,就算如此,也要好几日才能恢复原状。

至于玉离经本人,却是没有什么事做的,他只需将事情交代下去即可。闲不住想要帮一把手,谁见了都劝他回去坐着,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地,只有他一人闲得发霉。

似乎微妙地被排挤了。

云忘归给召了回来,他自从做了司卫,每年年底的守卫排布都要亲自过问,往年就忙,今年更是整日里见不到人。玉离经看到他从门口经过,喊了一声,云忘归走出几步脚底下一转,回头看到玉离经从殿门出来。

“忘归师兄。”

“离经啊,有事吗?”

云忘归手里握着一叠纸,鬓角有一束发丝已经散了下来,玉离经看他一襟风尘,忍不住问他几日不曾合眼了。云忘归摸了摸胡茬,叹了口气。

“这么多书生都得安排住宿,守卫,夜里换班,还要看着他们不准私下争斗,好离经,你如果能下令,将这麻烦事取消,我这里就千恩万谢了。”

“哈,到时候被讨伐檄文淹没的,可是吾呀。”

玉离经见他眼下青灰,自告奋勇要帮他排设,云忘归看到救星,将他抱了个满怀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背。

“成何体统。”

一声斥责吓得两个人各自退了一步,君奉天微微皱着眉,缓步而来。

“尊驾!”“师尊!”

云忘归一声告辞脚底抹油,玉离经忍不住又退了一步,对君奉天露出个乖巧讨好地笑。

“亚父。”

“大庭广众,你们身为主事与司卫,怎可如此拉拉扯扯。”

“亚父,离经知错了,这就领罚。”

“罢了,先谈正事。”

“是。”

君奉天侧身一让,玉离经先入内,本想泡杯茶慢慢说,可惜君奉天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,玉离经递去的茶杯,只象征性地碰了碰,便没再动过。

 

邀请盟友的请柬每年都在发,名单添减之间,是一门荣辱兴衰的演变,也是江湖不测风云的缩影。

有新秀迭起,也有大族灭亡,其中血泪不计其数,最终换来得,也不过史书短短一笔。

每年回帖的数量也都无甚变化,常有来往的,即使掌门未至,也会派遣心腹携礼前来。疏远些的,遣个使者送一份贺仪,面子上过得去就是,另外有一些常年避世,修书一封婉拒好意,也是撇清关系的意思,至于还有一些,则渺无音讯。

文载龙渊的使者刚走,墨倾池后脚就至,玉离经有些讶异,文诣经纬的帖子每年他都写,今年的回信依旧是多谢好意,墨倾池这么一来,他着实意外。

“圣司既然亲自来了,怎么不遣人通报,教吾好好招待呢。”

“事出突然,不好交代别人,便亲自来了。”

能让墨倾池这样万事不挂心的人严肃对待,玉离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,忙引着他入了内堂,关了院门才坐下同他说话。

“是什么事,请说。”

“圣剑出现了。”

“什么?”玉离经倏地站起来,双手撑在桌子上,身体前倾。“此话当真?”

“如假包换。”

“我当然信你。”玉离经坐回位置,双眉紧缩,心思急转,又压低声音问道:“消息可靠?”

“我何时开过这样的玩笑。”

“唉,我倒是希望你是在同吾开玩笑,就不用这么头痛了。”

“我相信你一定有应对之法。”

“你啊,这次,圣司愿意助我吗?”

“你的话,吾何曾拒绝过。”

“圣司,你真好。”

“奉承话就免了,这件事,你打算如何处理。”

“如果可以,我真不想处理。”玉离经叹了口气,思考片刻又起身。“我要去找法儒尊驾说明这件事,圣司同往吗?”

墨倾池回忆了一下君奉天板着的脸和手中的至衡律典,坚定地拒绝了他。

玉离经也不耽搁,当下便去了昊正五道,墨倾池来得隐秘,此时也不想惊动其他人,只坐在屋里翻阅玉离经的藏书。

他一本《小窗幽记》翻了一半,玉离经踏着月色回来,墨倾池挑了挑灯芯,见玉离经神色不佳,于是冲了杯糖水给他。

“多谢……嗯?”

“你的习惯应是未改,先坐一坐,慢慢说。”

玉离经长长地叹了口气,身体往前一趴,双臂在桌子上舒展开,下巴垫在桌面上抬着眼皮瞅他。

“圣司,你说,人心会变吗?”

“或许吧。”

“当初我在颍川,听说邃渊得了个儿子,特意将我小时候戴过的长命锁送去,却不料后来出了那样的变故。”

“是你那位义父送给你的?”

“不是,是当初一直留在我身边的,应当是我生父留下的。”

“你不想凭借信物找回亲人吗。”

“如果能找到,早都找到了,我是血河战役的遗孤,父母或许早都不在了。”

玉离经叹了口气,又仰回椅背上。

“邃渊学弟虽然以死明志,后来也被揭穿是内奸赋思韵做的手脚,但圣剑失落至今,他仍有看守不力的罪过,褫夺了他守护者的身份,连他的儿子都被罚做僮仆,而我身为主事,明知他是无辜的,却也不能为他开脱。”

“这些年你一直在追查圣剑的下落,已经仁至义尽,这一次只要带回圣剑,无端就能够恢复自由之身。”

“是啊,到时候,他愿意走或留,都随他自己的心意。”

“我想他应该会选择留下吧。”

“你倒是很了解他。”

“哈,了解他,不需一日。”

邃无端像极了他的父亲,温善,腼腆,心思纯粹,对任何人都能够释出善意,而显得格外懵懂天真,即使被恶劣地对待,也保持着赤子之心。

他与墨倾池商议,圣剑一案还是暂时压下,此时德风古道人多眼杂,难免被有心之人得了消息大做文章。墨倾池自然赞同,他原本在穹顶末多年隐世不出,手下传来消息说他要查得那把剑有了眉目,他求证过后索性亲自来德风古道一趟。

邃渊与他是旧识,这个少年人生性敦厚淳朴,一门心思埋在课业里,被人欺负也不知道回击。玉离经对他多有照顾,墨倾池有时见他遇到麻烦,也曾为他解围。

云忘归拜托他多照看自己这个不善交际的师弟,邃渊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性子,偏巧墨倾池自己常年思虑深重,对性子单纯的人颇有些好感。

邃渊成亲那日,办得并不十分隆重,却足够热闹。都是熟识的朋友,君奉天也在,大家起初还端着,等新娘揭了盖头,也渐渐都闹开了。玉离经那时不在,邃渊仍给他留了位置,就在云忘归身边,虽是件小事,墨倾池却对他的重情十分欣赏。

邃渊早年受玉离经颇多照顾,虽有君奉天的缘故在,但相处久了,谁都不会讨厌一个毫无心机的年轻人。变故发生时,他们都在外奔波,得到消息后一切早已尘埃落定无可转圜。但是连君奉天都对这样的局面无可奈何,就算自己回去了,又能如何呢。

这件事成为了他们共同的遗憾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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